沈千秋不接话题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答非所问道，“杀人很简单，可有些事，光靠杀人是不够的。”
一听这话，聂刚顿时眉头深皱，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，“少说这些没用的，跟我说实话，你这次来，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不管出于什么目的，聂刚身为东域战区统帅，守土有责，海城又在其辖区之内，自然不希望看到太平了十年的海城，再次有人在这里生出事端。
哪怕对方是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北境三军统帅，是他曾经看好，如今已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后起之秀。
有仇可以报，但是得有个讲究，毕竟今时不同往日，他沈千秋也不再仅仅是个江湖中人。
“你看到的是什么，就是什么。”沈千秋淡淡地应道。
聂刚沉默片刻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忍不住吸了口凉气。
于是惊骇起身，大声质问道，“你莫不是要以这样的方式，逼上头承认当初眼睁睁看着五大家围攻你宗门，而不去干预的决策是错误的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？”
不可否认，身为北境三军统帅，又刚刚立下不世战功，眼看还有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，进入到那个位置的候选序列。
可，这并不是他可以和上面称斤论两的筹码。
一着不慎，那是要万劫不复的啊。
“你多虑的了，我只是要做当年没有能力去做的事。”沈千秋道。
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，沈千秋都显得过于平静，这反倒让聂刚将信将疑起来。
他双手抓着桌沿，死死地盯着沈千秋，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警告道，“即便如此，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玩火，那代价，即便是现在的你，也难以承受。”
“这块陈疮烂肉，没有天时地利人和，再加一剂猛药，能揭得了？”
有些话，不言而喻。
以帝都五姓为首的门阀势力，之所以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，传承数百年的深厚底蕴是其一，更重要的是在多年的经营下，无论是在各个领域的影响力还是关系网，都可谓根深蒂固，难以撼动。
否则帝国岂会容忍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存在，即便狠下心去拔除出这颗烂疮，说不得也要伤筋动骨，举国动荡，到时岂不为外敌所趁？
“换作是你，你该如何？”沈千秋反问。
一句话问得聂刚哑口无言。
沈千秋又说道，“有些事，总得有人去做，也许星火可以燎原呢？”
花厅里沉寂了许久，才再次响起聂刚浑厚的声音，“到时候登天路那么大动静，帝都五姓不会眼睁睁坐视不理的，你打算怎么应对？你的地盘可是在北境，不在这里，到时候万一打起来？”
沈千秋笑着说，“远水解不了近渴，我也没打算动用北境军的力量，但……”
听到这里，聂刚剑眉一挑，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，像是要被算计了。
果然……
“你这不是来了吗？”
语气轻松无比，甚至还略有一丝俏皮。
聂刚一听这话，嘴角就是一阵抽搐。
果然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，老老实实在他的驻地调教部下不舒坦吗？
他沈千秋爱报仇报仇，爱杀谁杀谁，关他屁事？
现在倒好，给人讹上就算了，他实在是不想蹚这趟浑水。
可是，他能怎么办？
被摆了一道的聂刚心底是又怒又笑，忍不住撂起狠话，“沈千秋，这是我的地盘，不要把事情搞得一发不可收拾，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。”
“我有分寸。”
聂刚深深地看了沈千秋一眼道，“你最好有分寸。”
随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，转身径直离去。
在跨出门外的时候，才听到后面传来沈千秋的轻飘飘的声音。
“顺便帮我把外面那帮人打发了，好走不送。”
聂刚险些一个趔趄，忍不住回身破口大骂。
“老子管你去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