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动作太熟悉，我眼泪一下就涌出来。
父母下葬的时候我没哭，在潮湿的出租房里崩溃到撞墙的时候我没哭，饿到昏厥的时候我也没哭。
可现在，我真的忍不住。
这个怀抱太熟悉，这个味道，这个温度。
就因为熟悉，才让我无法接受。
我无法接受这巨大的改变。
“放开我。”我揪住他的衣领，整个身子都因为哭泣而发颤。
好奇怪，我明明是想推开他，可那个动作，更像是抓紧他。
我已经浑身虚脱，邵卫东掌控我简直像掌控一只小猫，易如反掌。
他把我圈在怀里，放在腿上，然后倒了一杯水，递到我嘴边：“喝水。”
我垂着眼睛，只是无声掉眼泪，没有任何动作。
“喝水。”邵卫东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你让我死吧。”我嗫喏着。
很奇怪的，在这一刻，所有的求生欲消失，我只想邵卫东给我个痛快。
“想死？”
“嗯。”
空气沉寂了片刻，邵卫东捏着我下巴，开始直接往我嘴里倒水。
“咳咳！”胸腔里突然涌进水，我咳得撕心裂肺。
“啪！”我把邵卫东手里的水杯甩开，玻璃杯掉在地板上，摔得七零八碎。
邵卫东面无表情，在看我咳得轻了一些后，又从茶几上摸了一个水杯，倒了水，捏着我下巴往我嘴里灌。
我觉得他真的是把我当一条狗，一条狗也没有像我这么没有尊严。
我不愿意喝，咬着牙拒绝水进入我口腔。
邵卫东却不管，他掰着我下巴，粗砺的指腹伸进我牙齿之间，抵开牙齿，继续往我嘴里灌水。
“咳咳！”我痛苦极了，眼泪口水一起涌出来。
我又挥手把玻璃杯甩开。
“滚！”我吼。
邵卫东面无表情看着我。
我挥手给了他一巴掌，用了我全部的力气。
邵卫东脸被我打的偏向一边，神情还是淡漠。
他好像没有心，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，我父亲曾说，邵卫东是个商业奇才，他心够冷，行事够绝断。
那时我还得意的反问，他很冷吗？不冷吧，在我面前就很乖啊。
是。
只有在我面前，他才会表现出一点跟他年纪相符的脾气。
他长我五岁，在我十六岁的那一年，以保镖的身份被我爸派到我身边。
他守了我五年，保护了我五年。
他陪我度过了青春期，陪我度过了我最叛逆，最蛮横的日子，他跟我朝夕相处，有时连上课都会坐在我身后。
他教我很多，亦师亦友，虽然总冷着脸，却最大程度上，陪伴我。
细说起来，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，我三观的建立，我青春期的每一步，似乎都有邵卫东的影子。
我以前也打他脸。
不过是开玩笑的打。
“邵卫东。”
“嗯？”
“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是说脸代表尊严，如果对方已经是讨好的态度，就不能再让他下不来台。”
“脸是尊严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能拿你的尊严吗？”我凑近他，笑嘻嘻的问。
邵卫东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眼神还是淡淡的：“尊严很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