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无意迎合，只是简简单单点了下头。
男人笑了笑，看了眼我的酒杯说：“这香槟度数很低，根本算不上酒。”
我没说话。
他从旁边桌子上拿了杯红酒，递给我道：“八二年的波尔多，味道香醇，口有余香，喝到嘴里，会有微醺的快意，跟你很像，适合你这样的美人。”
这话里的轻佻意味很重，我面无表情，没有接：“不用了。”
男人神色微微一凝，似乎有些下不来台，冷哼一声：“林小姐，你不会还真当自己是林家公主吧？”
林家公主？我当然不是了，如果在以前，像这样的杂碎，根本近不了我的身，邵卫东会亲自把我身边不干净的人清理掉，但现在....我转头看向邵卫东，他还在和那些生意人攀谈，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我这里的情况。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我看向男人。
“我能做什么啊。”男人哼笑一声，挑眉道，“我就是想请林小姐喝杯酒。”
“我不喝。”
“怎么？林小姐看不起我？”
“嗯。”我坦言，“就是看不起你。”
直到此刻，我的脾气还是改不了。
对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坦诚，脸绿了下气急败坏咬着牙：“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，林乐，你现在除了这张能取悦男人的脸以外，你还有什么？！装的多清高一样，还不是为了活命就躺在了邵卫东的床上，其实，你能委身给邵卫东，也可以委身给我的，我也可以给你钱，也可以护你周全。”
我自虐一般的，听着这些污言秽语。
我想，我这二十年听到的侮辱人的话，都没有这短短两天听到的多。
邵卫东把我保护的太好了，以至于当我直面人性的丑恶的时候，我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，那些恶毒的话，就如箭一般，直直扎在我心上。
我忍不了。
“啪。”挥手，我给了那人一巴掌，用尽我所有力气。
清脆的巴掌音，在原本平静的宴会厅显得异常刺耳。
那人似乎没料到我会忽然打他，脸被打得偏向一边，转头震惊看着我。
我看着他：“还要继续说吗？”
男人彻底被激怒，他也抬起巴掌：“林乐！”
我知道自己躲不过，所以闭上眼睛。
可巴掌久久没有落到我脸上。
我抬起头，是宋云野。
他接住了那人的手腕，把人甩在地上。
“滚。”
地上的人知道宋云野的身份，不敢多言，狼狈的站起来，拍拍屁股走了。
“没事儿吧。”宋云野看向我。
“没事。”
宋云野是我的发小，他的父母和我父母是世交，我们俩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，算是青梅竹马，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在一起上的，高中的时候，他听从父母安排，出国留学，也就没再见过面。
“什么时候回国的？”我问宋云野。
“早就回来了，一直想联系你，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。”
我笑：“宋云野，从什么时候，你也开始瞻前顾后了，你以前做什么事可从来都是不过脑子的。”
“那是对别人不过脑子，对你，我什么时候不都是谨慎又谨慎。”
“对我谨慎？那六年级打架的时候往我脑门上扔土块也是很谨慎了？”
“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，还提这个做什么？”宋云野脸上浮现窘迫。
我看着他的别扭，笑出声来。
这是父母死后，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出来。
因为宋云野，因为过去的我们，因为那个曾无忧无虑过的林乐。
然后邵卫东就出现了。
“在聊什么？”他浅淡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耳边。
我脸上的笑凝固住，周身的寒毛似乎都在一瞬间立起来。
真奇怪，我可悲的想，以前，我所有的快乐都来源于他，而现在，我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他。